身处黑暗，不见生灵，不见光亮。

夜无殇仿佛置身一片死去的天地，万灵绝灭，天地皆死，只有他在这天地间游荡。

他一直随身的洞天灵宝也不见了影子，全身上下，唯有一把骨刃相随。

“我，真的是个死人吗？那我所经历的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从最初的彷徨茫然，夜无殇渐渐平静了内心，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

活着，怎样才算是活着？

死去，如何又算是死去？

幻波池，幻波仙子凭什么就能断言自己不曾活着？

“开！”

夜无殇怒吼一声，星力鼓荡，试图撕裂这一片无尽的黑暗。

然而，无用！

滚滚星力就如烟花灿烂，给这黑暗世界带来了一刻短暂的光明。但烟花易逝，光明终将被黑暗笼罩。

“去！”

夜无殇心念一动，将崩碎的至高星的星核祭出，催动一身的星力灌入其中。

至高星的星核顿时释放出无尽的光芒，照亮这一片黑暗天地。

夜无殇终于可以看清周围的一切，但看清一切，并未让夜无殇欣喜，而是宁可自己不曾看到这天地间的一切。

残破的星辰，破碎的城池，星辰废墟上，亿万生灵的尸体，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汇流成海。

每一颗星辰都被血色和无尽的怨恨笼罩！

夜无殇在天地间行走，仿若幽魂。

这里，真的是一个死去的世界！

自己真的不曾活着吗？

夜无殇喟然一叹！

若他不曾活着，那么，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他是什么？幽灵吗？魂魄吗？但他明白，自己的确是混沌之身。

若幻波仙子所言不实，就意味着他眼中所见的一切都是幻觉，他正身处一片诡异的幻境之中。

夜无殇的意念之强，甚至超越了至尊大能。他不信这世上还有人的意念能在他之上，他自身融合了三座供奉古城亿万岁月的怨念和执念，而他的神魂之强，更是吞噬了千万天外邪灵的不灭灵魂印记。

这世上，不可能还有第二个跟他一般强大的存在！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在夜无殇试图看破这幻境之时，耳中忽然传来阵阵的嘶吼声。

那一座座残破星辰上，无数的尸体忽然站了起来，他们从蹒跚而行，到渐渐大步而行，然后腾空而起，呼啸而至，不过是短短一瞬之间。

“还我命来！”

天地之间，皆是如此呼喊。

“夜无殇，你逆天而行，弑天裂地，屠灭万灵，当诛！”

幻波仙子的声音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幻波仙子的话语声，死而复生的尸体呼啸而至，向着夜无殇发动了恐怖而暴烈的攻击。

每一击，空间都会被撕裂。

然而，夜无殇只是淡淡笑着，任凭这些攻击落在身上。

混沌之身的他，根本无惧这种层次的攻击。

夜无殇缓缓闭上眼，封闭五感，踏步而行。

这既然是幻境，那么，他便隔绝一切感应，只凭身体的本能而行。

一丝警兆莫名而生，夜无殇抬手，一拳轰出。

轰！

一尊至尊大能瞬间被夜无殇一拳打爆，形神俱灭。

但夜无殇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拳干掉了一尊至尊大能，他只是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逼近，然后本能地出手。

一步步走去，夜无殇几乎是每十步就会出手一次，而被他轰杀的，尽皆是至尊大能。

在他自己还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已经走出了无尽的黑暗，站在一座带着亘古沧桑气息的宫殿之前。

宫殿之中，有淡淡的灯光摇曳。

很自然的，夜无殇解除了对五感的封闭，慢慢睁开眼。

古朴的宫殿，宫殿之前，有着一尊雕像，这是一尊背对天下的雕像。但夜无殇在看到雕像的瞬间，却想到了一个人。

那踏天而上的伟岸身影，那一人战天之上，黯然落幕的身影。

夜无殇降落在宫殿之前的台阶上，一步步走上台阶，走到雕像的跟前。

轰！

雕像之上，恐怖的威压倏然爆发，压得夜无殇几乎跪在当场。

“你来早了！”

隆隆的声音忽然响起，传到夜无殇的耳中。

这一道雕像仿佛在瞬间活了过来，化作了那一道踏天而行的伟岸身影，虽然背对夜无殇，但那种凌驾万物之上的气势，却是一般无二。

“前辈知道我？”

“不知！”

“……”

夜无殇听到如此回答，直接翻了白眼。

“回去吧，现在还不到你来的时候。回去，这是死者的世界，你还没死透呢！”

一股巨力涌来，根本不容夜无殇反对，他被丢了出去。

光影闪烁，夜无殇竟是瞬间回到了不灭星海之外，他的面前，依旧是拦路的六尊至尊大能。

“夜无殇，幻波仙子不想见你，我们并未撒谎！”

一尊至尊大能缓缓开口。

听着这熟悉的话语，夜无殇忽然笑了笑，微微点头，道：“烦请告诉幻波仙子，承她恩情，来日必报！”

虽然在所有人看来，他不曾见到幻波仙子，但夜无殇明白，他其实已经见到了！

欺天之术！

幻波仙子，不愧是能知前世来生之人，居然有如此神妙的手段。

“虎烈，我们该走了！”

夜无殇回望旁边的虎烈，淡淡开口。

六尊至尊大能原本是严阵以待，琢磨着可能要跟夜无殇拼一场，可现在，夜无殇居然自己选择了走人，让他们不由松了一口气。但却没有完全放松下来，唯恐夜无殇这是在欲擒故纵！

可惜，他们是白担心了！

夜无殇说走，真走！

身形闪烁，夜无殇已经跟虎烈从不灭星海消失，向着那陨星海的方向赶去。

夜无殇没有动用极速身法，而是使用洞天境的空间穿梭之能，按部就班地向着陨星海进发。他其实一直在思考，那一道伟岸身影的话。

还没死透！

幻波仙子说他不曾活着，那一道身影却说他还没死透。

是否意味着，他现在其实是半生半死之间？

当然，还有另外的一种可能，这天地其实是半生半死！

夜无殇想着、想着，忽然就笑了，不管如何，生也好，死也罢，皆在他的心念之间。自己若认为自己活着，那便是活着。若自己都认为自己死了，活着也是死了！

生与死，何须他人来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