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小说
书架
关灯 开灯 大字 中字 小字

126、第四十回 斗花会1

第四十回 斗花会

山巅飞银四人斩,

铁壁流丹胜负决。

“楚侠客,这有一封您的信。”

窗外的风铃叮铃叮铃,铃下系着一块不足巴掌大的灵璧石, 此人足尖一点, 便落在此处, 似蝴蝶停花, 轻盈若羽。

楚行云心中暗赞, 见来人只是侍从打扮, 低头垂眸, 看不清面容, 此人恭恭敬敬地端着一银盘, 盘中有一封信, 火漆封缄。

“多谢。”楚行云接过, 拆信, 那侍从很识趣地默默退走。亭子内又只剩下一人一魂,谢流水凑过来, 靠在楚行云肩膀上, 只见他从信封中抽出一张粉笺洒金纸, 摊开,上面只有一个字:

死。

用血朱砂写成, 鲜红得扎眼, 楚行云腾地站起来,再往外望,方才的送信人早已不见。

楚行云将这信揉成一团, 烧了,谢流水看着火苗舔舐信纸,笑道:

“我有时真不能理解这些人,莫非以为送一张轻飘飘的诅咒来,老天爷就会让他们心想事……”

话未说完,两人皆听火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啪嗒”——

楚行云立时跳开,谢流水扑过来,推他走,下一刻火光骤闪,“砰”地一声,炸开了花。

硝烟弥漫,土石滚地,楚行云被谢流水护着脑袋压在地上,他抹一把脸,站起来,亭子已塌了一半,他正要通告武林盟主彻查此事,忽听一声尖哨,声如金铁利箭,冲破苍穹,响彻山间。

第二轮比赛开始了。

楚行云无可奈何,开赛之后任何人不得干扰,否则严加处置。按照斗花会传统,他作为卫冕桂冠要待在此处山巅小亭里观赛,此时亭子倒了,他只得随便寻了块大石头坐,

这石头不知怎么回事,坐起来竟冰冰软软的,楚行云一回头,看见身后的谢流水歪着头冲他笑:“坐我身上感觉很舒服吧?”

楚行云如坐针毡,唰地要站起来,被谢流水双手圈住:“别动别动,你看,有人上山了!小心被他们看到。”

山中闪动着四个人影,楚行云抬眼望去,两两比拼,赛况激烈。第二轮比赛的第一场比试采用得分制,曲折蜿蜒的山道中有一些杏花,或长于悬崖峭壁,或藏于沟壑谷底,奇险难得,最难得的是白杏,其次是粉杏,再次是红杏,越是难,分越是高。参赛者必须在半炷香内从山底跑到山顶,因而要快,但山间密林绰绰,要寻那一星半点的杏花,哪里又快得起来,故须眼观六路,火眼金睛,快准狠,尽可能多地采摘得分更高的杏花,放入背篓,最后山顶计分,分高者优胜。

上山的盘山道有两条,互不交叉,一道是一组。每百米设一位判官,监督参赛者遵守赛规。山道两侧的树上草间,全放着真流灯,一旦谁真气有变,就灯爆报警。斗花会所用的杏花,花蕊皆有特殊微雕,无法仿造。白杏因为得分最高,常能反败为胜,故需更加谨慎,每一朵白杏附近都藏有一面不辞镜,镜中已吸满真气,会尽职尽责地记录此杏究竟花落谁家,若出现争议,则以不辞镜作证。

此时,楚行云正坐在谢流水大腿上,这一局的参赛者轻功相当了得,他看得聚精会神,眼珠子随上下翩飞的身影移动,牢牢盯住赛场上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分毫。再加上谢座椅软软的,确实比坐石头舒服多了,抵触之情逐渐被一点点磨灭,最后索性忘了个干净,沉迷观赛。

谢流水朝赛场上瞥了一眼,不过就是几个人在山道里跳跳跳,真没劲,他又往前靠了靠,前胸贴着楚行云的后背,腹下贴着楚行云的窄腰,沉迷美色。

山间夺杏,你争我抢。山底道宽路平,还建有观众席,越往上越陡,平民百姓压根上不来,在山下堆成一波波人潮,各个眼巴巴地仰头伸脖,妄图从密密山林间瞅见一抹衣袂。而楚行云坐镇山巅,自是一览无余,只见一条道上,一黑一白两人齐上石壁,石壁光绝,唯顶上有一小枝,似婴儿的小手,握着一粒杏花蕾,是白杏。

这两人不分上下,身抵身,谁也不肯让谁超前。斗花会除了轻功外,不准使用别的招法,但不用真气,纯粹拳打脚踢,以肉打肉,还是合乎规矩的。白衣人先行出手,势如熊掌,一下将黑衣人拍下去,自己纵前,不料黑衣人胜心不死,鹰爪一勾,抓住白衣人的脚,两人在光溜溜的石壁上你拖我拽,僵持不前。

山巅处拉了一根红绸锻,后边有一鼎香炉,炉中的半柱香,耷拉一下,燃过半了,可这白衣黑衣还在纠缠不清,一步未进,楚行云替他们捏把汗,第二轮第一场比赛有百人,两两胜出应有五十人,可往年却都只剩二三十人。大半的人顾此失彼,顾着摘杏,忘了半炷香的时间,最后双双出局。

忽然,白衣人一个趔趄,从石壁上摔下,连带着黑衣人一起受难,楚行云心中摇头,正以为他俩将双双坠败,骤然间,黑衣人踩上白衣人的肚子,一个鲤鱼打挺,凌空而上,白衣人也不甘示弱,趁他踩上来的间隙,抓住他的衣袖,蹿起来,跳上黑衣人的背,借力打力,实在精彩。

楚行云被赛况吸引,躬身一前倾,企图能看得更清楚,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衣服根本不能被谢小魂触碰,这么一动,腰臀就赤`裸裸地从谢流水的腹下蹭过去。

谢流水暗暗抽了一口气,默默在心中背清静经: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

背了半天,还是生欲,而且积水成河,浩浩汤汤。谢流水开始望天,转移注意,在楚行云面前做柳下惠真是比登天还难,可要是不装下去,这会儿的甜头就都没了。

楚行云对谢流水心中的小九九一无所知,专注地看着那两人争抢,只见石壁上那一朵白杏花蕾,一骨碌,跌进了万丈悬崖,谁也没得手。

另一组一蓝一红,在一处瀑布上打斗,楚行云定睛看着,红衣突然击中蓝衣胳膊肘,打得他手中粉杏脱落,飞流直下三千尺。这两人纵身而跃,红衣人率先抢到粉杏,足尖点在瀑布中的一块凸石,腾身而起,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蓝衣人正候在上头,伸手一摁,狠狠将红衣人压下去,夺过粉杏,正要放入背篓,红衣人一空翻,双手扣住蓝衣人的肩,抬脚一踹,蓝衣人坠下,足点枯枝,勉强稳住身形,再抬眼,红衣人已凌空而飞,抢走了粉杏。

香越燃越少,黑白红蓝参赛者逐渐接近山顶,终点处拉了一段红绸,后边站着一位判官,判官之后则是楚行云所在的山巅小亭。

半柱香一歪,断了头,彻底燃成了灰,于此同时,参赛者以飞速冲断红绸,判官吹响尖哨,判为成绩有效。

楚行云替那几人松了一口气,突然,谢流水看见空中似有一根银丝微亮——

忽地,脸上一片温热,楚行云怔怔地,伸手摸了摸:

血,全是血。

楚行云溅了一脸血,他看着目光所及之处,微微发抖,地上有四个滚动的头颅,骨碌骨碌地在打转,眼睛睁得奇大。四具无头的尸体似乎还在借着冲力,往前跑,最后一软,瘫在地上,

死了,全死了。

四个参赛者冲过红绸之后,并未发现半空中悬了一根极细极利的银丝,他们依然冲过去,霎时间,人首分离,脖颈活活勒断。

判官大惊失色,他拿起尖哨正准备通知来人,遽然间,双手一抽,倒在地上,楚行云冲过来抢救他,却发现来不及了,此人两眼翻白,口吐白沫,四肢猛烈地抽搐,最后一僵直,再也不会动了。

百米之前的下一位判官似乎发现了此间异状,吹响尖哨,不一会儿,武林盟主和张宗师一齐到来。

“怎么……竟然会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武林盟主难以置信,地上血流成河,令人惊惧,楚行云抹了抹脸上的血,将情况一五一十道来,末了,张宗师抬眸,看了他一眼,问:

“只剩你了?”

楚行云点点头,心中咯噔一声,张宗师在怀疑他。

四名参赛者全死了,连判官都死了,死的蹊跷,死无对证,偏偏剩下他楚行云一个人。比赛前,张宗师会随同人员一起检查场地,那时终点处绝不会有这根银丝。参赛者和判官入场前都会通过搜身门、检药门和验气门,唯独他这个卫冕桂冠不用,他只是观赛,属于观众,无需检查。若有人携带银丝,在终点处布置,那只能是他楚行云干的,无怪乎遭人怀疑。

楚行云此时无可辩解,武林盟主和张宗师也不再多言,只是派人将这些尸体好好收敛。既然有人没分出胜负便死了,那按照规矩,名额便要顺延。

张宗师问:“榜上一百零一到一百零四名分别是谁?”

武林盟主想了想,答:“是……崔史黄严,原来的轻功四大世家。”

谢流水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死尸,道:“这些人可真坏,故意杀人要栽赃你。”

楚行云暗暗皱眉,轻功四大世家虽然记恨他,可是在赛场上堂而皇之地杀人,他们家兜不住这种事,背后必定还另有其人。若说是顾家,顾晏廷早知他武功尽失,杀掉四个人一个判官,就为了让他受点怀疑?实在得不偿失。除非……

除非这些人本就要死,于是某些人借机行诡,既除掉他们,又能顺便陷害他。

“楚侠客,劳烦这边走一趟。”

走到半山腰,武林盟主伸手一指,几个人上前,扣住楚行云的脉门。

“楚侠客请勿担心,只是例行检查。”

来人正要将一张透明卡贴到行云脉搏上,楚行云趁他不注意,猛地缩回手,那人一抬头,楚行云便微笑道:“请问……这是什么?”

伸手不打笑脸人,那人也耐着脾性,解释道:“验气卡,同验气门作用一样,今年刚研制的,楚侠客请放心,不会对您造成伤害。”

验气……

楚行云一怔,谢流水赶紧要拉他走,可此时若是逃了,就是坐实了嫌疑,千钧一发,万般念头滚过,皆已来不及了……

验气卡贴上了楚行云的脉搏:

毫无反应,真气……为零。

上一章 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推荐阅读: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