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下次？周琦的脸色更黑了，但望着方辰弈那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偏拿他没有办法，只得按着抽痛不已的额角，摆了摆手道：“就先这样吧，坤儿和礼儿，你二人先退下，弈儿留下。”

周博坤和周博礼不敢忤逆周琦，都依言退了下去，唯有方辰弈气定神闲地继续站着。周琦叹了口气，指着一旁的椅子，“坐下来说话。”

“谢皇上。”方辰弈不甚有诚意地说着，撩起衣摆坐下身，斜斜靠在椅子上，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丝毫看不出父子间的恭敬，或是君臣间的守礼。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别忘了，和我交换的约定。”

只有两人时，周琦在方辰弈面前也从不用朕，这会让他觉得和他这个儿子疏远，方辰弈是他最爱女子给他留下的子嗣，他亏欠了他这么多年，总希望能给他最好的，除了太子这件事，其他由着他就是了。

方辰弈笑得漫不经心，挥了挥手道：“放心，我会做好我的七皇子。”

“那你还做出这种事来？我都听说了，你和礼儿打架，是不是为了那个女人？”

“皇上您想太多了，我既然答应您和她划清界限，自然是说到做到，最近确实见到过她两次，但也都是偶遇而已，虽然三皇子确实调戏她在先，但众位大臣们也都看见了，我和三皇子确是言语上有冲撞，才会一时不忿动了手。”方辰弈说这话的时候，袖子下的手指轻抚着椅子把手上的纹路，低垂的眼眸，让人看不真切，“我日后定会注意，保证不会再犯。”

“你应该明白，我要的不是你认错，而是你确实尽心尽力当好皇子，为日后登上太子之位做准备。”周琦沉声道。

方辰弈长眉微挑，“皇上认为我没尽心？那可真是冤枉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都和坤儿混在一起，还帮他稳固人际关系，你难道要将他送上那位置？”

“若不能充分了解对手的实力，又怎能一击即中？”

周琦沉吟，“那我来问你，收获如何？你对于坤儿的势力，又了解了多少？”

“二皇子身边虽然笼络了重臣无数，但忠心不二的没有几人，真正能够算得上心腹，又极为有威胁力的，其实也就张瑞峰一人，他身为兵部尚书，手握重兵，最近又和二皇子走得很近，二皇子也很是重视他，别说他日谁成为太子，就是眼下，恐怕一家独大，对于皇上您的地位，也是个很大的威胁。”方辰弈说这话时，定定望着周琦。

周琦和他对望，眼底是一片不可测的深邃，但对上方辰弈那波澜不惊的神色，可说是棋逢对手，片刻，周琦才缓缓开口道：“那依你之见，此事当如何？”

“略折其翼，均分兵权。”方辰弈短短抛出八个字。

“详细说来听听。”

“如今兵权基本三分。张瑞峰可说占据有了多一半，剩下一部分，方将军手握大部分，余下最少一些，则在三皇子手中。”方辰弈边说，边从桌案上取了三只茶杯，修长的手指灵活摆弄着，然后，轻点在其中的两只上，“方大将军那边，可暂时不必动，将张瑞峰和三皇子手中兵权重置，使其对等。”

“可这变动十分大，张瑞峰若是不能接受，又当怎么办？”

方辰弈微微一笑，手指拿了一只杯子，在手中把玩，“张瑞峰投靠了二皇子，利弊各半，他有了二皇子为靠山，但同时却不能轻举妄动，除非二皇子打算破釜沉舟，支持张瑞峰重兵早造反，否则，二皇子会替皇上您解决掉这个顾虑。”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稳住坤儿？”

周琦又怎会看不懂其中道理？虽说周博坤拉拢张瑞峰，很大程度上就是看中了他手中的兵权，但眼下太子人选未名，只要周博坤仍能看到希望，就不会冒险走那没把握的一条路，动用武力来解决，周博坤不是冲动之人，他筹谋了这么久，怎会轻易乱了这一盘棋？

“皇上是明白人，所以您只需要给二皇子一些希望即可。”

“这一点不难。”周琦顿了顿，沉吟道：“不过弈儿，你自己的势力，布置得如何？你觉得，那些大臣们，关键时候是否能为你所用？”周期想想又补充道：“还有方大将军。”

“我心中有数，不劳皇上费心。”方辰弈神色未变，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对了，我似乎忘了向您汇报，我找到舅舅了。”

“什么？！”周琦蓦地站了起来，将方才的问题，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现在人在哪里？”

“就在我皇子府上。”

“那件事，你可曾找他确认过？”周琦急切地问。

“舅舅说，他也并不确定，所以皇上是否再重新考虑一下？说不定是您的猜测错了呢。”方辰弈说得毫不在乎，好像那个攸关到争夺太子之位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就这件事而言，方辰弈并没问过宋乾，而实际上，宋乾也从未主动提过此事，两人对这问题心照不宣。方辰弈是并不关心，他的父亲是谁，对于他来说，并没太大区别，而宋乾，似乎是在静待着事情发展。

宋乾自住进七皇子府后，虽然天天嚷着要和方辰弈聊聊，拉拢舅甥之间的感情，但大多是时候，都只是在东拉西扯，或者自说自话，很少触及到重点。方辰弈知道，他是故意如此。但方辰弈也从来不点破。

周琦闻言，脸上流露出一抹失望，但一闪即逝，很快他又坐回到了椅子上，恢复了面色沉稳，“不必了，我确定就可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不过是不甘心兑现我们交换的条件罢了。这人人都想拥有的天下，你就这么想逃避？那个女人，对你来说就如此重要？”

“皇上，您说错了两点。”方辰弈伸出两根手指，在面前晃了晃，“其一，我并非为了许熙若才这样说，我所说的是实话，舅舅确实就在我府上，他正巧是许熙若学医的师父，因此我才找到的他；其二，这天下并非人人都想要，每个人志向不同，但我既然应了您，必定会依言去做。”

“好，不管其他事如何，我只希望你记得自己的承诺就好。”

周琦得到了略满意的答案，这才放了方辰弈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