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熙若心里也明白，曹浩宇这是给她帮了多大的忙，离开京城并不难，但她最担心的，就是京内的情形如何。波涛暗涌，酝酿着一场风云变色，虽然方辰弈早有准备，但他说得对，这样大的事，谁也没有十成的把握。所以她害怕，怕他出事，怕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他。

但她不能留下，还要躲得隐蔽，如果她留下，很可能会被有心的人成为要挟方辰弈的筹码，虽说他们之间，已表现得毫无关系，但穷途末路的野兽，是不会分辨猎物好坏的，聊胜于无。她不能成为他的拖累，但又想知道京里的消息，曹浩宇的提议，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浩宇，谢谢你。”许熙若诚心道。

“和我还客气什么？熙若，我记得以前曾说过，你无须对我说感谢，我们不是朋友么？这一点不会改变。”

许熙若用力地点了点头，她和曹浩宇之间，早已比寻常的朋友，更多了一份信任，只是有些事，一旦错过，就无法再重头来过，因此除了友情，她无法再回应更多，也许曹浩宇的那份情意，唯有来生再来回报了。

许熙若离开京城，和初次入京时一样悄无声息，除了曹浩宇外，她没有知会任何人，只留了一个包袱给方辰弈，还有一封书信给崔馨儿。欢儿也像是猜到了什么，也没提出去和秦子清告别，反正天南地北，她都决定跟着小姐，这一点，让许熙若很是感动。

曹浩宇将包袱送到方辰弈手中，告知他许熙若已经离开，便转身离去了，没去看许熙若留给了方辰弈什么东西，也如许熙若所愿，没说出她去往了哪里。

方辰弈仍是噙着那浅浅的笑意，只是那笑容中，多了几分若有所失。

繁华和忙碌依旧的京城中，并不会因一个小女的离开，而有任何的改变，所有的事情，看起来都仍一如既往，与以前没有什么不同，所有的人，也都还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富商官吏。比如这几日的方大将军府，就访客不断，似乎格外的忙。不过这次曹雪岚前来，要拜访的可不是方大将军，而是将军夫人张瑞雨。

看到曹雪岚到来，张夫人有些诧异，自己自从嫁入方家，除了必要，很少去娘家走动，虽说前阵子她曾去拜托哥哥帮忙，摆平许熙若一事，但也被张瑞峰拒绝了，还为她把宸妃牵扯进来，而对她发了一顿脾气，令她心里很是不痛快。幸而后来不论是方辰弈还是许熙若，似乎都没在这件事上深究。

但经过这件事，也在张瑞雨心里埋下了一根刺，让她觉得，女人一旦嫁了人，娘家还是靠不住的。所以，曹雪岚的到来，更让她不解，这位张家新媳妇，她只知是曹相府家的人，从来没有过走动，为什么会登门专程找她？

不过，张夫人毕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所以她还是吩咐丫鬟倒了茶，把曹雪岚迎了进来。并且暗中命丫鬟到自己的首饰里，去挑选几件值钱的物件，小丫鬟手脚伶俐，很快便托着个盒子走了进来，张夫人挥手示意，让她端到了曹雪岚面前。

“你看，你们大婚时，我这做姑姑的也没能去，既然你来找我，就收下这点心意，当做姑姑我给你补的贺礼。”

曹雪岚只淡淡扫了一眼，却没去接过，而是摇了摇头，眉宇间流露出些许哀愁，“多谢将军夫人美意，这些东西，雪岚不能收。”

张夫人向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忙伶俐地将托盘放到了曹雪岚身边的桌上，张夫人自己则打量着面色略显苍白的曹雪岚，做出长辈应有的关心姿态，“雪岚你是不是有心事？”

曹雪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有心隐瞒，却做得并不成功，自眼底流露出的一丝慌乱，还是出卖了她此时的心境。

张夫人见状，接着又道：“你要是有什么事，若觉得张家没人能说，和我说就可以，我虽嫁了人，但毕竟也和你夫君是亲戚，从小看着他长大，自会爱护你们。”

张夫人的话语，像是触动了曹雪岚的心思，她双目盈盈，眼眶微微泛红，左右看了看，对于周围的人，似是有些忌惮。张夫人会意地挥了挥手，身边的丫鬟婆子们悉数退了下去，关好了房门，屋子中，只剩了曹雪岚和张夫人两人。

“你现在可以说了。”

曹雪岚点点头，沉思片刻，迟疑地开口道：“夫人，除了张府的人，就是您最了解我的夫君，您可知道，他自小有没有什么——”曹雪岚顿了顿，复又小声道：“有没有什么病——”

“这话何意？”

曹雪岚神情中，露出几分惊怕，摆手道：“您别误会，我，我若说的不对，您就权当做没听到好了。”

“快别这么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想听听，你是否发现了什么？”张夫人放柔了声音安抚着曹雪岚，连平日里凌厉的神色，也尽量收敛，让自己看起来慈爱无比。

曹雪岚咬住唇，“我总觉得，身边的人都在监视着我，连我每次出门，都会有人跟随，在家里也是一样，今日若不是说来找您，他们也不会放心让我出来。所以，这些话我才不敢和张家的任何人说。”

张夫人关切道：“这么严重？说说看。”

“前些时候，我哥哥来到家里，只是单独说了几句话，回去之后夫君就脸色很不好看，对我也是厉声厉色，前几日在‘醉仙阁’，巧遇七皇子，我给七皇子倒了杯酒，之后夫君更是对七皇子拔剑相向，被张管家拉回家之后，几天都没见人影，问管家，管家说他是出门办事了，可他回来之后，我却闻到他衣服上，有股淡淡的药味，我想了半天，管家肯定是知情的，但没告诉我，那张家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向我说明，我左思右想，才想着来找您问问。”

曹雪岚说着便开始哭泣，更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夫人，张家没有人能为我做主，我不希望你能助我，只望您能对我说句实话，让我心里能清楚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