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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清醒

天气开始变冷。广场上的槐叶在风中飘落大片黯黄的叶子。人群一样的喧嚣匆忙,生活一样的继续。

他穿过广场,匆匆地走向地铁车站。走到车站里小小的咖啡店。

老板笑着对他打招呼:“你好久没来。”一杯热腾腾的ESPRESSO放在了吧台上。

他轻轻地喝了一口。然后开始浏览微博。在网上看到瘦身成功的芙蓉姐姐,她一袭长裙,小露香肩,纤腰盈盈。芙蓉姐姐和罗玉凤都是简宁喜欢的网红......要说更喜欢哪一个,简宁倾向于罗玉凤,她有更广泛的话语权,她可以自由地发表她的见解。罗玉凤比芙蓉姐姐更成功,罗玉凤比大多数人成功......这不是说她开了多少家公司,聚敛了多少财富。她仍然在为生计奔波,她甚至依然清贫,但她可以自由地和这个世界对话,发表她的真知灼见。世界各地成千上万的粉丝在网上和她互动......

喝完第三杯咖啡的时候,他看到超楠从地铁车厢里出来。她挎着一个男人的胳臂。

简宁以为看错了人,超楠怎么会出现在地铁里呢?他再一次仔细确认无误,那人正是超楠,那个以车代步的女子。那个头发稀疏,身材有些臃肿,年龄在五十多岁的男人衣着不凡。

超楠没注意到他。她在和那个相貌平庸的男人告别。

简宁以为那一定是超楠的长辈或亲戚,但是接下来他看到的一幕马上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搂住那男人的脖子,那男人随意地亲吻了她的脸颊,又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匆匆离去。超楠笑盈盈地和她挥手告别。

这个有大B做专车的千金大,这个不用工作花钱如流水的大小姐,她究竟是谁?在这之前他丝毫没有产生过疑问,她就是一个富二代。

并不是简宁不解风情,这样的事,大家已经习以为常,见惯不惯。可是这事发生在和简宁有关的超楠身上,他还是大大地震惊了。

现在惊世骇俗的“身世”之谜解开了。简宁脑子当时就一片空白了,虽然经常听说有富豪包养小三的例子,但是身边的朋友发生这种事情,真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本以为超楠是一个正经的女孩子,没想到她居然做这种事情,还不如他部门那几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呢。

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超楠:“你在哪?出来我请你吃饭啊。”

超楠果然回复的是:“今天没空哦,我在朋友家,下次吧。”

看到这条短信,简宁心里一阵失落,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愤怒和迷惑,为什么一个女孩子要做这种事情呢?一想她那么爱慕虚荣,一切都说得通了。

简宁把超楠的是告诉了马鸣,马鸣的反应倒很平静,“她那种姿色并不出色,能钓住大款,还舍得往她身上砸东西,你不觉得她很有能耐吗?北京这么多年轻美貌的妹子,只能做外围,坐台。她这样很不错了。”

“她性格倒是挺有魅力。”

“男人或许就喜欢她这一点。”

再次见面,简宁直接问起那个老男人。

她迅速地抬起头。她的眼睛镇定地看着他。

她说:你想知道些什么。

她平静地看着他说:“我从没有想过欺骗你。如果你要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和那个男人同居已经有年。他永远也不会离婚。但是他帮我维持我想要的物质生活。”

“你自己为什么不工作?你读过大学。”

“我可以工作,我的生活怎么办?让我像他们一样?”超楠朝外面那些为生活匆忙奔走的人流瞥了一眼。

他看着她,“他们活得很辛苦,但他们不空虚。你为何不可以像大多数女孩子那样活着?”

她冷笑,“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不空虚?我只是想这样生活下去。不想贫穷,我想过地舒适一些。”

他问: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

她:“因为你吸引我。”她淡淡地笑,“我从不拒绝生活给我的遭遇。更何况,你是如此有才华。”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站起来说道:“好了。我先走吧。”

她站起身轻轻地抚摸他的脸,他躲开了。

她手腕上的玉手镯滑落到手臂上。

“我真的是不了解你。从来没有了解过你。”

她轻轻地抚摸他的脸说:“为什么要了解呢。”她苦笑,“我们只需要陪伴。不需要相爱。”

她手腕上的银镯滑落到手臂上。露出手腕上一排零乱的红色伤疤。是烟头深深烫伤留下的痕迹。惨不忍睹。伤口旁边是密密麻麻的针孔。

简宁被眼前的一切所惊呆了,不禁得起了鸡皮疙瘩、汗毛竖起,这……这针孔……密密麻麻得在她手臂上有好多。

超楠又再紧张兮兮的把袖子拉好,她看到他吃惊的眼光,她说:“我以前吸过毒。身上的纹身还在。”

简宁决定不再去想超楠的事,这对他冲击不小。他没有回家,进了电影院看了一部《十三钗》。

电影基本还是情节制胜,确实感人,可艺术上没能突破以前的战争片。张艺谋这次获金球奖提名,能否笑到最后,他看未必。因为此类手法斯皮尔伯格在前,已经算不上什么新鲜。张艺谋艺术上没能突破自己。

想到之前的争议电影《南京南京》,其实基本还是控诉,只不过叙述者是一个日本人。当然一些场景导演处理上显然有失水准,例如日军表演仪式那场戏等等。

至于张艺谋的《十三钗》主要表现是人性,战争只是背景。

姜文的战争题材电影具有原创性和艺术性。《鬼子进村》没能公映,其实它确实是一部大师级的电影。

徐克的《龙门飞甲》仍延续上部《狄仁杰》只是借助特技和大场面,给人空洞的印象,根本无法超越《新龙门客栈》。老徐武侠电影其实考虑的应该是故事以及电影的叙述手法,再就是在电影的造型和美术上下一点功夫,不要一味借助特技。

简宁行走在夜晚的街头,浩如烟海的城市,让人深恶痛绝,又离不开它。他怀念的是那个古老的北京。伍迪艾伦在《午夜巴黎》应该是同样的情怀吧。

《午夜巴黎》是他刚看的伍迪艾伦的新片。美国的作家盖尔与尚未入门的妻子伊奈兹来到巴黎旅游,盖尔打算在巴黎完善好自己的一本小说,却遭到了未婚妻以及准岳父岳母们的强烈反对。

在一天晚上盖尔终于无法忍受这样的日子从晚会里逃了出来,却无意中闯入了另一群人的聚会,而那些人的穿着竟是上世纪的,更令人震惊的是他慢慢发现那些人竟是年轻时代的音乐家波特,作家科特夫妇,小说家海明威,和毕加索等顶级艺术家们。

这场稀里糊涂的穿越使得盖尔对巴黎的印象产生了颠覆,更在这场聚会上认识了毕加索的情人阿德瑞娜。

往后的情节发展当时是以浪漫为主调的了,爱情的产生将不可避免,毕竟是以巴黎为背景。

在灯光色调上,影片几乎都是采用了橙黄色的色调,这样的色调更加使人对巴黎的浪漫产生一种向往与羡慕,每一个画面都令人感到温馨。

但这样的巴黎再美也不是主角盖尔所追求的精神乐园,这个从盖尔来到巴黎之后的反应可以看得出来。

盖尔真正所要寻求的,其实是二十世纪里文豪群出,各抒已见,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的黄金时代,与各位文学大咖们进行激烈的思想碰撞。

而除了巴黎的浪漫之外,伍迪·艾伦充满智慧的讽刺挖苦也必定是必不可少的,暂且就不提盖尔未婚妻及其父母们身上的那股子属于中产家庭的势利气息。闻名世界的艺术文豪们也不能放过,海明威其实是一个精力充沛的好胜者;杰拉德是一个看上去男人味几乎没有,甚至有点女人味的文学家;达利则是油嘴滑舌精神异常的人;而布努埃尔则在艾伦手里被变成了一个精明者,真是太好笑了。

从过去到现在,从辉煌到平静,在穿越行动中盖尔终于还是明白了缺陷是不可以避免的,而幸福,也是遥不可及的。

简宁想,那就平静地接受现实的缺陷。就像接受自身的不完美,甚至是人性里种种黑暗。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样貌,现在的北京就是这个样子,接受它现在的样子。在这个时代,做一个愤青是没有出路的。

地铁站台拥挤的人群嘈杂,地铁呼啸而去后空旷的惨白灯光。

他神情冷漠,他在想:“我虽然不得志,我还怀揣着仅有的梦想,因为有一天,我会成为我喜欢的自己。”

这个大时代每时每刻都在变革,摧枯拉朽,北京每天都在诞生传奇,每天都在缔造无数个梦想。而他却不应该在这里自怨自艾。或许在将来,他能拍出他理想中的《午夜北京》,他让男主角穿越到古老的北京,那是一个文化争鸣,各抒已见,文豪辈出,讲究文化和礼仪的黄金时代,他让男主人公永远留在那个年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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