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几日没有去紫竹院，倒也不曾知晓。”

谢恒屹说得倒是实话，毕竟天花这等病症倘若是染上了，可是要死人的，就算他乃是府医，也不必亲自服侍，将药方写出来交给下人熬制便是。

言舒雅的脸上闪过了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失落，可她很快就掩饰了开来，“如今晋王府上上下下都盼着王妃能够快些好起来，适才打扰了先生，舒雅真是过意不去。”

“言姑娘不必客气。”

谢恒屹起身告辞，不知为何，孤傲的他实在是对着言舒雅提不起喜欢来，相比于莫以北，他更喜欢莫以北那股子狡黠的劲儿，因为莫以北起码活得真实，可他却觉得言舒雅总是在矫情地掩饰着什么，就和京城里那些小姐们如出一辙。

真不知道即墨顾城当初喜欢言舒雅什么！

可谢恒屹更加知道，他乃是局外人，就算是他和即墨顾城的感情还算不错，可这到底是即墨顾城的家事，和他无关，他不愿插手，更加不能插手。

因为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是平等的关系，谢恒屹甚至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即墨顾城的心思，所以有些事情，他才更加不能逾越。

“哼，不过是个大夫而已，有什么好嚣张的？”

佩儿不禁为言舒雅叫不平，如今言舒雅可是晋王府的红人，就连主事权都被言舒雅握在手上，来日成为晋王妃也是未可知的事情，可是谢恒屹竟然摆出一副完全不受用的模样来，佩儿半是为了言舒雅抱不平，半是为了迎合言舒雅，因此气哼哼地说着。

“无妨，谢先生想必是累了，我那般强求他，倒是我的不是。”

“言姑娘惯是为了别人考虑，可殊不知却无人替言姑娘考虑，就连奴婢都为言姑娘觉得心疼和不值得呢。”

言舒雅微微一笑，“为了顾城，一切都是值得的。”

谢恒屹信步离开舒雅居，本想着回到自己的别院，却鬼使神差地到了紫竹院的门前，想着这几日也没有看望莫以北，心中到底是有些过意不去，因此便信步踏了进去。

“谢先生来了。”

绿芷殷勤地招呼了一声，“我家王妃还在睡着。”

“我进去看看她。”

“这……”

绿芷的面上呈现出一股子犹豫之色，她自然知道谢恒屹不是普通的大夫，倘若他把了脉，就自然知道莫以北只不过是装睡而已，想要阻止谢恒屹却没有理由，因此话语梗在喉咙里，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谢恒屹在晋王府多年，哪里看不透绿芷的心思，他压低了声音，“看来王妃果然是福大命大造化大。”

“全都是谢先生妙手回春。”

“罢了，就当我从来没有来到紫竹院。”

“谢先生留步。”

从里间传来了女子的声音，绿芷登时明白了莫以北心头所想，因此做了个请的姿势，“谢先生，还望赏脸。”

谢恒屹从来都不反对和莫以北交往，倘若不是因为男女有别，想来他们会是很好的朋友，不过如今莫以北乃是个病人，他更是个大夫，所以他们之间有所交集，倒也不是不可以的事儿。

“王妃果然已经醒了，我就说以我的医术，倘若王妃不能躲过此劫，倒是我的医术不精湛了。”

莫以北微微一笑，她的身子还有些虚弱，“我哪里敢砸了谢先生的招牌，这不，谢先生一过来，我就立刻醒了过来，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王妃这话可是折煞了我，今日言姑娘还让我去了舒雅居，好生打探了一番王妃的身子呢，只是王妃放心，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自是心知肚明。”

“如此，便多谢谢先生。”

莫以北知道，谢恒屹从来都是个聪明人，而她一向也自以为是个聪明人，所以最喜欢和同类打交道，毕竟如此一来，说话也就省了许多力气。

“你们之间的事儿，我一向不想插手，只是有一点我要提醒王妃一句，如今主事权在言姑娘的手中，倘若王妃想要夺回来，怕是要费些力气，言姑娘颇得王爷的欢心，在王府，甚至在宫中，夫君的宠爱永远是女人站稳脚跟的依据。”

谢恒屹的话字字用心，在莫以北听来，这可以说的上是提醒了，她何尝不知道即墨顾城和谢恒屹之间的关系，谢恒屹知晓即墨顾城和言舒雅之间的陈年旧事，也在莫以北的意料之中，因此心中颇有些感动，“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哪儿有什么恩情，不过是闲聊而已，说起来，倘若王妃再不赶紧醒过来的话，王爷可要遗忘你了。”

“我又不是什么需要宠爱才能活着的女人。”

谢恒屹最为欣赏的便是莫以北身上的这股子劲儿，在他看过的许多女人当中，无一不是依靠着夫君的宠爱才能苟且活着的女人，可是莫以北却是个异类，她活得十分潇洒，让同样潇洒的谢恒屹自是另眼相看。

“我身子不便，就不送谢先生离开，还望谢先生日后常来看望于我，毕竟我这病到底恢复得如何，还要指望着谢先生。”

“自然。”

谢恒屹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莫以北的要求，莫以北目送着谢恒屹离开，而绿芷的眼中则是有一丝担忧之色，“王妃，谢先生可靠么？”

“可靠或者是不可靠，都和我没有关系，假如谢先生是个可靠之人，那么日后和他联手也并无坏处，毕竟谢先生和王爷之间的确亲近，与一般人不同，倘若不可靠，那么他最多也便是言舒雅的探子而已，知晓我提前清醒过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若是言姑娘将此事告诉了王爷……”

“不妨事，王爷一向知道我的性子，就算是追究起来，我也大可以说自己在半梦半醒之间，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醒过来，还是没醒过来，左右说谎的方式有很多种，我又不一定真的要清醒过来。”

绿芷被莫以北的话绕得有些蒙，可到底是点点头，算是信了莫以北的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