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怜悯继母

“兰绮，你就让他们别查了好不好？他们这样查下去你王叔会坐牢的。我们毕竟也抚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别跟他较真了好吗？”

陈玉琴一直都是这样。

即使她现在是在求人，她也学不会从嘘寒问暖着手，再慢慢切入主题，以情动人，达到目的。

她既没有关切这段时间兰绮在外居住的情况，也不在乎兰绮到底是否被王德海欺负，她只是一心一意的为王德海辩护。

兰绮抬眼，扫了一眼陈玉琴的面容。她没有擦粉底，皮肤在光线下显得蜡黄，黑眼圈和散落的头发让她显得萎靡不振。

见兰绮半晌没接话，陈玉琴亮出底牌：“这样好不好？其实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户主你是爸爸，他临终前说这套房是留给你的，等你十八岁，就能办过户手续，我本来……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这个，想着把房子留给你弟弟王明，但是……但是现在我愿意遵守你爸临死前的嘱托，把房产过户给你！你看行吗？”

“我不要房子，我只要一个真相。”兰绮一口回绝。

她的目光不想与陈玉琴对视，因为她从未见过这样不修边幅的狼狈的她，她怕她心软。

陈玉琴抓住兰绮的胳膊：“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罢休？要我低头认错，赔礼道歉吗？好，是妈妈不好，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好好对待你，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可是你王叔对你好呀，你要什么都给你买.你要学画画，他也支持你，又给你买材料，又给你报班学习，为什么你要这么恶毒？”

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他对她的好，她记得；可他对她的恶，就能一笔勾销吗？

原来在陈玉琴眼里最恶毒的人是她？

兰绮自嘲的笑出声：“你不在乎真相对不对？不管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都假装不知道，还要拼命帮他掩护，对不对？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男人！”陈玉琴说，“你知不知道，再和你爸结婚之前，我还结过一次无疾而终的婚姻，二次的婚姻失败，又带着你个拖油瓶，让我受了多少白眼？是你王叔救了我！他不仅救了我，他也养活了你！你个白眼狼！”

兰绮甩开陈玉琴拽着她的手臂，冷冷道：“事已至此，你觉得我让警察停止调查，他们真的会停止吗？这不是可以私下协商解决的民事纠纷，而是违反国家法律的刑事案件！”

陈玉琴这才好似恍然大悟似的，嘶吼的咆哮：“兰绮，我恨你，也恨你爸！为什么当年你们没有一起死在汽车轮胎下？你就是个讨债鬼！我恨你！”

兰绮怜悯的盯着五官扭曲情绪失控陈玉琴，说：“我不恨你，即使你从小到大乐此不疲的打骂我；我也不怨你，虽然你从不相信我的话……”

陈玉琴有些魔怔了，她似乎根本没听见兰绮的话，只是自己一个劲的喃喃道：“我恨你，恨你，恨你……”

兰绮继续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只能选择怜悯你，怜悯你的有眼无珠以及遇人不淑。”

这大概是兰绮能对陈玉琴说的最恶毒的话，反正在陈玉琴心中，她已是最恶毒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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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渊光走出问询室已将近晚上八点。

方才在问询室内，警察的问询巨细靡遗，他们能想到的，无论在他看来是否与案情相关，都问的清清楚楚。这对叶渊光来说倒还能应付，只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叙述清楚罢了，毕竟最可怕的事情既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他也没有亲身经历。

可对于兰绮来说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件事对她来说本就成了梦魇，如今又要让她反反复复的回忆，肯定是种身心折磨。

因此，一出问询室，他便四处逡巡，只为找到兰绮的身影。

只见那瘦弱的人儿坐在警局的长椅上，她抱着书包，头垂下来靠在书包上，看样子已经睡着了。不知是因为昨天警察决定立案审查的兴奋，还是马上要接受问询的忐忑，让她昨晚没有休息好。

叶渊光轻声走过去，发现兰绮睡着的样子神态安详，毫无痛苦，看来他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

他不想吵醒她，毕竟能睡是福啊！

刚想坐在她旁边等她睡醒，忽然发现不远处正在工作的周岩。经过昨天的交谈，他对周岩的印象不错，是个富有正义感又逻辑思维严谨的警察。好的第一印象让叶渊光对周岩比较信赖尊重。

他想知道案件进度，于是走了上去。

“周警官好！”叶渊光打了声照顾。

周岩手上忙碌的整理着案情资料，抬头看了一眼，朝他点点头，还没等叶渊光继续追问，周岩将手中的资料放下，从抽屉里摸出烟和打火机。

“走，抽根烟去。”

叶渊光跟着周岩走出警察局，他看见陈玉琴正失魂的坐在台阶上，他们俩从台阶走下去，陈玉琴也只是用她那昏黄的眸子瞥了一眼，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反正叶渊光没听清楚。

“抽吗？”

走到警察局对面的矮房前，周岩自己点了根烟，又递给叶渊光一只，叶渊光连连摆手。

周岩收起烟，吐了一个烟圈，说：“想说什么说呗。”

叶渊光点点头，问：“我就想知道案情进展怎么样，能给王德海定罪吗？”

“难。”

周岩不徐不疾的吐出这一个字。

叶渊光疑惑的问：“为什么？云翔即是人证，又提供了相关物证，而今天你们又展开了一天的问询，应该案情全都清楚了，我今天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如果证据齐备，接下来就应该是将证据移交给检察机关，将嫌疑犯依法批捕。”

“做了功课啊！”周岩见叶渊光一口气口若悬河的样子，调笑道。

“是。”叶渊光笃定的说，“至少要大概了解整个流程。”

周岩又吸了两三口烟，将烟掐灭，淡淡的叹了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