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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而动(21、22)

随风而动(1)

二十一、三江的歌声

虽然已经是奔五的年龄了,可是在横跨中心城区和西坝的三江桥下的那个草台班子里,人们还是称她为小陶,报幕的大姐还是会称她为美女。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虽然个子还算高,没有一身赘肉,嗓音也不错,也还有些喜欢臭美,但距离真正的美女还有些距离,那个小字也应该改为老字,小陶在今天暖场的时候第一个出场唱的第一首歌就是那首很抒情的《又见浏阳河》:"家乡有支歌,一支流蜜的歌,你唱过我唱过,千家万户都唱过。它染绿过湘江水,映红过洞庭波,它流入湘江奔大海,歌声飞遍全中国。浏阳河、浏阳河,你是一支流蜜的歌永远温暖我心窝!"

据公安、文化和城管统计,宜昌沿江一线大约有八家**卡拉OK摊点,主要分布在学院街江边、环城南路江边、市供电公司对面,三江桥下和西坝等地。据说只要不下雨,他们每天都会出摊演唱。在滨江公园一线的草台班子,基本上都是设置一面大幕布,两侧各摆放一个大音响,前方还有一个投影仪以及点唱的装备,由喜欢嗨歌的游客点唱;不可否认的是,由于歌者大多没有受过专业的音乐训练,有些连简谱都看不懂,更别说什么节拍和音调了,所以唱出来的多半就是接近鬼哭狼嚎,遇到那种声音,除了抱头鼠窜别无他法,住在附近的居民怨声载道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学院街江边的**会和三江桥下的那几个草台班子则不仅购置有大功率音响设备,还有电子合成器和专门的琴师甚至小型乐队伴奏,由一些音质音色都不错、歌唱得也不错的男女进行演唱,剩下的都是观众而不是参与者,鼓掌表示欢迎也行,花钱买束花也行,用钱点歌也行,反正就和念时在几年前的一篇《凤凰桥下的歌者》的文章中所说的那样:"歌者的衣着谈不上华美,歌者的模样谈不上靓丽,歌者的歌声够不上档次,不过却唱出了一种属于自己的韵味。一般都有电子琴、灯光音响,一旦歌者放开歌喉,也有些洪亮,也有些此起彼伏,也有些'这边唱来那边和'的感觉。"

和小陶一样,她所在的那个草台班子是由一些音乐业余爱好者和退休人员组织,白天的时候上班的上班、做生意的做生意、忙家务的忙家务,到了晚上才凑在三江桥下一起进行表演。从晚上七点就开始忙碌准备,八点左右开始表演,到晚上十点结束,不分酷暑还是寒冬,基本上都在那里坚守;要想聚集人气,除了嗓音清脆、各具特色,还得不仅会唱时髦的流行歌曲,还得会唱老歌;不仅要会唱原生态,还得会飙点海豚音,想想也是很不容易的。

每到夜晚、尤其是在夏天,悠扬的音乐声在三江桥下响起的时候,那些摇着扇子的老人、江边散步的情侣、带着小孩乘凉的父母,还有那些叼着烟、一身酒气的汉子和一身倩装、一路香气袭人的女子都会在路过的时候停下脚步,渐渐围拢过来,吹着从三号船闸飘过来的凉风,看着在三江航道上缓缓驶过的灯火辉煌的观光船,尽情地欣赏着由一个个歌手演唱的好听歌曲,也是一种普通民众的享受。

今天的情况还不错,当激昂的音乐响起,那首雪儿达娃的歌声飘飘,小陶所在的草台班子里的一对夫妻放开歌喉唱起:"嘿,朋友啊快下马快进我的家,来吧朋友把汗擦拉拉家常话,家乡特产招待你让你饱口福,我用歌声祝福你幸福万年长"的时候,有十几个观众会掏出几元钱,买上一束鲜花送给那些表演者以表鼓励。小陶是这个班子的台柱,女高音唱得清脆悦耳,高音部分能毫不费力的拉上去,还能熟练地运用假声在高音部分平走,自然叫好声不断。

小陶知道自己除了嗓音不错以外,脸蛋不算出众,又不是丰***,可是个子高挑,身材苗条,加上两条大**,还是会吸引不少人关注的目光,她就会在候场的时候或者捧一杯茶静静地坐着,或者脚痒起来在场边扭着水蛇腰走走舞步,抬头的时候,离她不远处的那棵樟树大大的树冠下面的那些围观的人群后面,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使得她停住了脚步,静静地走过去,先是有了个好看的嫣然一笑,然后轻轻的说了句:"好久不见。"

那人淡淡一笑:"回到红星路那边去住了,离得远了就来得少了。"

再次轮到小淘登台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选唱了陈奕迅的那首《好久不见》:"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和你坐着聊聊天。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随风而动()

二十二、光孝寺

当小陶在宜昌的三江桥下对着她的那个故人唱着陈奕迅的《好久不见》的时候,国庆在南国广州开着他的那辆广本从人民路拐进净慧路上、想到同一个人的时候,听的却是陈奕迅的另一首粤语的《夕阳无限好》:"夕阳无限好,天色已黄昏。本想去凭爱,去换最灿烂一生,想不到长*,带来更永恒伤感。夕阳无限好,却是近黄昏,**的**,刹那失憾,风花雪月不肯等人,要献便献*。"

国庆是个地地道道的宜昌人,下过乡、当过兵、读过大学,毕业**了当时宜昌最有发展前途的电子管厂成了一名技术人员,可是电子行业的发展瞬息万变,电子管的问世推动了无线电子产业的发展,广泛应用于通讯领域和家庭娱乐领域,使得新闻、文艺节目和音乐等信号放大播送到千家万户,可谓是一场科技革命。可是晶体管的发明、集成电路的迅速崛起,使得电子管如同昨日黄花似的江河日下,这也是历史的规律。

在宜昌那家电子管厂倒闭以后,国庆就到了南方发展,好就好在他原本学的就是通讯,在广州很容易找到用武之地,进过国营大厂,给香港老板打过工,慢慢的也有了自己的公司。不过好就好在他在宜昌电子管厂属于下岗待业,还可以按月拿到一笔少的可伶的生活费。一晃就是六十岁了,办了退休手续,虽然在广州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也有了自己新的家庭,还有了后妻给他生的一个只会说粤语、不会说宜昌话的女儿,他仍然是宜昌退休职工中的普通一员。

国庆的那辆广本从光孝寺门前经过的时候,游客已经散去,大门已经关闭,他知道那些到寺里做晚课的善男信女可以从侧门而入,隔着高高的围墙和浓浓的夜色,大雄宝殿的灯光依然勾勒出长长的飞檐轮廓,看得见大门外挂着的广东佛学院和广东省佛教协会的两块牌子,多年前,那个到广州公干、邀他一起同游光孝寺的念时就因此嘲笑了半天。国庆的那个青年时期的好友说,那两块牌子有些刺眼,使人不知此处到底是佛教圣地、游览景点还是宗教机构的办公场所,就像是光孝寺门前的乞丐和算命先生那样显得多余,为光孝寺丢分失色不少。

那个念时是他在宜昌电子管厂工作时结交的朋友,但不是酒肉朋友,而是有些共同语言、还有些惺惺惜惺惺、好汉惜好汉的真心交往,那一次到广州来,念时硬是被国庆留着玩了几天,有过彻夜长谈,也有过酒后狂言;有过闹市街头的徜徉,也有过不少夜店的体验。把武汉视为自己第二故乡的念时却声称武汉的宝通禅寺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山门,加上一副简简单单的对联而已,这才是佛陀的本意,而挂上协会的招牌,似乎也沾染上现在社会的那些俗不可耐的癖习。

"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国庆就笑得不得,尖锐地指出:"知不知道重建的光孝寺的首任方丈本焕大师本来就是我们湖北人,本来就是在你所说的宝通寺受戒的?"

念时是个极诚实的人,不会不懂装懂,在厚着脸皮承认自己的不足的同时,也会据理狡辩:"可是那个禅宗六祖慧能不就是在我们湖北黄梅继承了禅宗五祖的衣钵,跑回到光孝寺发扬光大的吗?"

国庆一笑了之,他知道他的这位好友读过不少佛道两教的典籍。

相传那位后来成为一代宗师的惠能初到光孝寺,正赶上寺院信持邱宗法师在讲解《涅经》。当时一阵清风吹来,佛阁*上的旗幡随风飘动,印宗法师便向众僧发问:"这是什么在动?"一僧曰:"此乃幡"。另一僧谓:"此乃风动"。惠能趋前插话:"此乃心动"。此话一出,印宗法师随即走下坛来,纳头便拜惠能为师。从此禅宗六祖就开始开坛传法,后人就把光孝寺的睡佛阁改称为风幡堂,至今堂前依然常年挂着一条巨幡,迎风飘扬。

后来,国庆成了光孝寺的一名俗家弟子,却依然做自己的生意;念时还是当年那个不离滚滚红尘的家伙,却有些洁身自好,但两人依然还是好朋友。他们都相信本焕大师说过的那句话:"各人有各人的因缘,各人有各人的福德因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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