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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月夜归

夜风送爽,花好月圆,明月楼中歌舞升平,香总管周旋几番正待稍息,便见一名舞姬匆匆向自己奔来。

“说了多少次!舞者当莲步曳摇!”

“香姨,老板,老板――”舞姬急停,娇喘不已,一面喜色。

“回来了?!”

“正在楼上内厅!还有――”

香姨未待人将话说完,抬步扬柳扶风般摇上楼去,转至内廊,提裙迈开阔步急奔,再顾不得什么曼妙莲姿,冲入内厅,劈头便怨,

“玩野了心!还知道回来!”阿弥陀佛!再不用担心什么二门主来砸店了!见明月衣衫虽有些褴褛,仍是一派倜傥神态。

“香姨!月余未见,明月好生念想!”明月将人揽入怀中,在其面上啵了一记响吻。

香姨正要笑斥,猛然瞥见厅侧屏风边立着个玄色身影,当下惊得一步跳开,暗恼明月当着外人没个正经,面上翻书般浮出无懈可击的微笑,

“这位公子是?”

“在下夜郞,是明老板新请的琴师,日后还请香总管多指教。”夜郞强忍了笑,抱拳行礼。

说话间,香姨便已识出眼前这位,正是那日琴台试曲的混血胡人,当日琴曲甚是高妙,如今看着虽有些潦倒,仍是鲜见的俊美帅气,老板出马,果然从无失手啊!

“夜公子莫要客气,今后便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便不好计较了嘛,延揽这样人物,不知老板允了多少月金!

香姨将夜郎安排在楼内上佳的东南厢房,差人取了夜郎放在客栈行李,吃穿用度一应嘱咐周全。

夜阑人静,明月懒倚在内室靠榻中,闭目养神。香姨细瞧明月面容,心疼埋怨,

“这些日子上哪受苦去了!看看这瘦的!”

明月唇角轻勾,回了个笑,“林掌柜那边可有信来?”

“没有呢!”这可是实话,香姨面不红心不跳。

明月微启了眸,含笑一瞥,香姨心下不禁打了个激灵,“那个,绿袖姑娘走时倒是留了封信,人老了,倒差点忘了!”反正人回来了,天塌下来有老板顶着。

明月将信细细看了两遍,肃着面将其燃于烛盏,“林掌柜那边真的没有信?!”

“确是没有。”香姨见明月面色沉郁,觉出事情不妙,犹豫着要不要将未发的另一封信交出来。

明月沉吟了阵,“其它信函中,有无越州来的?”

月内收的大小请帖函笺不下几十件,往日老板从不亲自打理,香姨急思细想,“倒是有一件越州月家的请帖,下月十五,月家主事要为其妹招亲,请老板去捧个场。听闻月家是越州首富,月家小姐更是江南的第一美人,可一个江南一个漠北的,我便推辞了。”

明月面上顿时凝住,良久才笑叹出声,“喜事啊!有劳香姨将信取来。”

明烛曳照,映得艳红请贴分外灼目,明月静笑,探指轻抚笺中雅俊字迹,千里之遥兰囿畔,是否一样清月照无眠……

日上三竿,明月楼却是寤寐方醒,香姨打点完早间事务,步阶而上,便见夜郎自勾廊尽头悠然踏来,那人只随意披了件玄锦长袍,腰间宽系着赤红缎巾,散发垂披,肆意潇洒。风月坊间二十余载,什么样的儿郎没见过,眼前这位,却是风流不在衣新,俊俏行中首领!

“香总管,早!”

“夜公子昨夜睡得可安适?”

“托您的福,自是安枕无梦,明月可又是子夜无眠,拂晓方睡?”

香姨心中暗讶其对明月熟悉亲昵,略忖了忖,凑近道,“老板一夜未眠,清晨便出门,尚未归。”

“哦!”夜郎长眉一挑,“我去房中等她好了!”言罢迈步悠悠然向明月内室行去。

香姨暗自笑叹,由他去了。

夜郎踏入内室厅间,自觉窝入明月常倚的软榻,抬眼便见案上烛盏旁,搁着件未合的请柬,月氏拓印赫然在目!

明月一早便至城东,亲托密信发至云手门,随后独自往集市逛上几圈,抱回大堆西苍特产用物,才入内厅便见那人霸着自己的软榻,似在沉思。明月斜斜丟了记媚眼,将东西一股脑堆在案上,瞥见案上请柬已合,想是夜郎已看过,侧首笑向榻上之人,夜郞静默无言,双眸锁着明月。

“喂,你还不乐?今后再无人与你争琴了!”明月笑叹,手上忙着收整案上特产。

“无人相争,甚是无趣!”夜郎讪笑低语。

明月捧了包干果坐在案上,“呵呵,夜兄莫要悲伤,你对明月‘相思数载,情根深种’,明月永生铭记!”

见她用那日崖上戏语调笑,夜郞抬手夺过明月手中干果,囫囵吞了几颗才恨恨道,“本以为可在这风月无边的明月楼好生休养!”

“你若喜欢,这楼送你便是!”明月另取了包果脯,暗叹八成是被鱼餐害的,从前只有小妹爱吃的酸仁蜜枣,尝来甚是美味。

“财主就是财主!可惜夜郞生来劳碌,无福啊!”

“夜兄又打算往何处采花?”

“越郡月氏招亲,各郡望族定是一番明争暗斗,月家小姐又是闻名的美人,这样的热闹,夜郞岂能错过?”

明月顿时寒了面,眸光愈加凌厉。

夜郞不以为意,继续笑语,“月家小姐与其义兄江休公子两情相悦,在江南可是世人皆知的佳话,怎么突然又招起亲来?”

明月面色不悦,“江南不比漠北,夜兄这般身家样貌,此去多有不便!”

“到了越郡,便与不便还不是你一句话!”

“不允!”明月声音高了几分。

“哦!这凉城往越州的道,是明老板修的么?!”夜郎瘪嘴相嗤。

明月掌下一扣,“夜兄定要如此,明月好生为难!”

夜郎见明月眸光波动,魅惑掩着杀意,心下微微刺痛,却仍是戏笑,“在凉城,你不敢取我性命,到了越州,便是更不能了,不如将我带着,在路上伺机下手。”

明月强忍怒起的心火,双肩轻垮,红唇微嘟,面上露出千般愁绪,犹是花见花惜,人见人怜,

“夜郞----,明月已是纷扰无绪,纠结如麻,你怎忍心再生事端!”

“月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怎能狠心抛下我。刀山火海、冰窟油锅,夜郎誓死相随……”

“……”

“……”

二人软言柔语,诱哄抚慰,直将夜郎酥得心堵,明月膩得身颤。

“罢了!”明月自案上跃下,夜叉般点着夜郞额头,“你给我听好,到了越州若敢造次,定将你剥皮抽筋、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美娇娘转眼变成女罗剎,惹得夜郎哈哈大笑,心中郁气随之消散。

明月白日里睡得香甜,当夜便启程。香姨盈泪相送,

“你这一去,何日才返?”

“两年内明月若不返,此楼便送予香姨了,如此不会再盼我回了吧。”明月大力搂住香姨,面上响吻一记,惹得香姨泪水更是汹涌。

明月一袭劲装,翻身上马。

清俊少年,枣红骏马,提缰扬鞭,飒爽风流。后面纯黑儿马,与背上玄袍公子溶成一色,气喘吁吁地急追紧跟。

行出一段,明月勒马回视,“累了?此行漫漫,夜兄不要勉強啊!”

自己身形配匹儿马,还驮着行李,自是赶不上明月身轻马骏,心知明月故意为难,夜郎毫无不悦,

“不累不累!”伸手自袖中取了枚酸梅递给明月,“从前不知这东西如此有味,你也含一颗,提提神!”

明月探手接过,“你莫吃太多,这些是留给--”

“知道知道!是留给那百个朝阳暮日的!”夜郎口中应着,趁人不备,又在行囊内抓了把入袖。

弯山绕水,驿道寂静,只得蹄音脆响。月柔星灿,凉风拂面,夜郎细细打量前方纤劲背影,

“明月!”

“嗯?”

“从前的你,是什么样的?”

明月轻笑了阵,“就是传言中那样呀!”

夜郎策马追上几步,与明月并肩而行,“这次带着我这般品貌俱佳的情郎,也算荣归故里吧!”

明月侧首细瞧,此人着胡袍时彪野倜傥,如今换了儒衫,生生俊雅清秀起来,一双桃花碧眸,不知骗碎多少芳心。

夜郎任她打量,似是随意轻笑,“俊吧!比那人如何?”

明月轻怔,随及放声朗笑,长鞭劲扬,绝尘而去,空留一路马蹄清脆,一人对月笑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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