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伦蒂诺对歌洛莉娅挥手，笑道：“欢迎加入队伍。”

时间才过晚上七时，但奥雷里奥、瓦伦蒂诺及歌洛莉娅三人，已悄悄地溜出学院，又离开学院外围的加拉尼奥洛城，向西北方步行，最终停在墓地附近。坟墓的正南方大约三百呎以外，有一个三四十呎高的小土丘，土坡上生有一丛石楠。三人便躲在那丛灌木背后，拨开条缝隙窥视着墓地。

“队伍？”歌洛莉娅问道，“什么队伍。”

“挖坟掘墓。”奥雷里奥答道，“我第一次被他拉上贼船之后，就没少做这种事情。”

瓦伦蒂诺笑道：“自打你一加入，你都是主谋。怎么骗过学院的守卫，怎么对付守墓人，都是你想出的主意。”

“还不是你太笨！”奥雷里奥说道，“你有好奇心，但没有能力满足自己，而且……还很抠门。”

“你们就不担心那些死人……身上带着什么瘟疫？”歌洛莉娅又问，“还是你们早就接触得多了，根本就不怕了？”

瓦伦蒂诺仍在笑着：“我们相信共和国政府。因瘟疫而死的不是深埋就是火葬，根本不用担心。而且，我得过天花，这辈子都不会再得了，别的病不至于一碰就传染，所以我一点也不怕。”

“你得过天花……脸上居然没有一个麻坑！”

“他们家有祖传的药膏，专门治天花的疮疤。”奥雷里奥答道，“让他们家族赚了数以十万计的塞林，他活着就是最好的推销了。”

瓦伦蒂诺得意地笑着，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轻轻地“嘘”了一声，指着那边守墓人的小屋。他低声说道：“灯亮了。”

借着窗户里透出的火光，奥雷里奥看到那小屋附近，共有六个人影。“六个干瘦的老头，全都有点驼背了。”他解释说，“看来……”他摸出怀表，在指尖上造出火焰照明，确认了现在的时刻。“九点，是他们换班的时间。”

“换班？”瓦伦蒂诺说道，“原本不是这样吧？”

奥雷里奥说道：“原本这里的守墓人是全职的。看来，你的同行还真猖獗。我个人觉得，这样的贼非常愚蠢。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控制偷盗的频率。如果蒙受的损失有限，往往不会被重视，特别是……塞伦西亚的政府非常忙碌。”

“开始了！马尔加诺教授教人怎么犯罪。”瓦伦蒂诺笑道。

“不光犯罪要这样，在外交和军事上得吋进呎，也是……非常有效的。”奥雷里奥说道。

“要不是还要监视，我一定……会认真听你的心得。”瓦伦蒂诺说罢，解下水袋喝了一小口，又补充道：“建议你少说几句话，说多了会口干舌燥，这一夜可长了！”

歌洛莉娅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我本来想帮你们，但是……我现在怕我会等得无聊。”

奥雷里奥说道：“你可以先回去，如果……”他又看了眼怀表。“……一点时目标还没出现。”

“这不好吧。”歌洛莉娅摇头。

“对啊，不好！你怎么能让一个姑娘独自夜行！”瓦伦蒂诺说道。

奥雷里奥“哼”了一声，说道：“且不说这种地方有没有，拦路贼、野兽和流氓，哪个是她的对手？我们三个人里，只有你值得担忧。”

歌洛莉娅听见他的夸赞，颇为自豪地拍着胸脯，说道：“当然，我……”她的自夸还未开始，奥雷里奥就伸出右手，做了个阻拦的姿势。她急忙闭上嘴巴，向墓地中望去。她在夜间视力不佳，视野里一片模糊，倒先听见一阵马蹄声，自西方传来。

“马？不对……是很多匹马，还有别的声音，是马车？”歌洛莉娅低声问道。她询问的时候，确实有辆马车在墓地南方的道路上行驶。马车靠近墓地后就减速，最终停在墓地的入口附近。

“是的。”奥雷里奥说道，“看来我们的老朋友来了。”他合上眼睛，随即说道：“我们该动起来了，我担心那三个守墓的老人会被吓死。”

“为什么？你感受到了什么？”

“拉车的四匹马，全是死灵法术操纵的骷髅。那法术的规模很大，在这个距离上我都能感受到。我们动起来！”他又回过头望着瓦伦蒂诺，“你在这里等着。”

“别……把我扔在这里！”

奥雷里奥轻叹一声，与歌洛莉娅并肩向前。“小心，别随便发出声音，瞎子的耳朵很灵。”

“我知道，这次我们也没涂驱蚊水。”歌洛莉娅应道。

此时，马车上有一人跳下。那人同样年老，而且很是笨拙。他从马车上跳下时，并没能平稳地落地，反倒趴着跌在地上。他在马车上找了个着力点，双手抓在上面才站起来。

歌洛莉娅见他那副笨拙的样子，边走边拧自己的大腿，才忍住了笑意。

那人起身之后，又转身在马车的座位附近摸索。他摸索了许久，才找到某个长形的物件。歌洛莉娅能看得清楚，那究竟是何物，那是根细长的木杖。而她之所以能够看清，是因为她距那老者仅有五步之遥。趁着那老者寻物的时候，两人已摸到马车背后，并已经隐藏了身形。守墓的老人们发出的惊呼，正好遮蔽了他们靠近的脚步，这令那盲眼的死灵法师，没能留意到他们的声音。

三位守墓人惊呼过后就没了声息。奥雷里奥俯下身子，从车轮之间向车前观望，见三支火把散落在地上，那三位守墓人横在一边，一动也不动的，不知是仅仅被骷髅马吓得昏迷，或是遭了那死灵法师的毒手。奥雷里奥摇了摇头，心想：“真是感谢他们，但我……只能祝他们好运了。静待机会。”

他想到这里，伸手请拍歌洛莉娅的左肩。这是他们预先约定的暗号，拍打左肩意为等候，拍打右肩则代表立即行动。

歌洛莉娅拉住他的左手，依次传达“收到”的回应。她靠在车厢上，只感到心脏开始剧烈地抽动。她很容易紧张，经常感到这样心跳加速。她在往常会以深呼吸的办法调节，可她此时却并不敢这么做。“千万不能发出大动静！”她又在内心告诫自己，“可是那个老家伙，怎么还在那傻站着！他是怎么回事？不会已经……发现我们了吧！”